第331章 無論這世界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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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這兒呢。”

    眾人遍尋不著莫小貝之時，莫小貝手里拿著一個大包袱進了客棧，神色有些低落。

    “小貝，你去哪兒了？”佟湘玉跳步向前，將莫小貝摟在了懷中。

    莫小貝沒有回答，反問道：“嫂子，我哥功夫是不是很差？”

    “怎么會呢？你們家的衡山劍法，那可是江湖一流，當年你太爺爺一人一劍殺得黑/道八百山賊血流成河，這可是全武林見證了的，你哥是你太爺爺到你爺爺再到你爸爸的嫡傳血脈，功夫怎么會差？”

    “可我哥哥怎么打不過幫里那幫叛徒？”

    “叛徒？”莫小寶因公款蓋房的事被人打下山崖，江湖上已經定了性，佟湘玉從未追查過，此刻聽到“叛徒”兩個字，令她有了不一樣的猜測。

    但更重要的是，莫小貝一個對衡山派毫無歸屬感的孩子，怎么會用“叛徒”這種詞匯？

    “誰跟你說的這些？”

    “一個猥瑣的老頭?！蹦∝愓f話間，將手里的包袱扔在了桌上。

    包袱劃拉開，里面跑出一堆紙卷來。

    白展堂拉開一看，里面盡是看著兩個小人在比劍，跟個連環畫似的。：“這是啥？連環畫么？”

    佟湘玉拿過來后，疑惑道：“這是劍譜吧？”

    “劍譜？”白展堂莫名其妙。

    “不是吧？”

    “咋不是了？”

    白展堂：“劍譜上沒字能行嗎？”

    佟湘玉：“衡山劍譜上就是沒字，我小時候看過的，我記性好你知道的。衡山劍譜就是兩個小人在比劍，跟連環畫一樣?！?

    莫小貝聽著佟湘玉這么一問，嚎啕大哭：“嫂子，我被人欺負了！”

    “什么人啊？連孩子都……”白展堂脫口而出，看到佟湘玉的眼神，硬生生把剩下的話吞下了肚子。

    佟湘玉的表情像吃了蒼蠅一般看了白展堂一眼，輕聲問莫小貝：“他沒對你做什么吧？”

    “他問我要吃的，我就拿著零花錢給他買了倆包子！”

    佟湘玉長舒一口氣，瞪了白展堂一眼，仿佛在責怪他胡思亂想：“唉，這是好事啊?！?

    白展堂又問：“他拿了你包子沒說謝謝？”

    莫小貝搖了搖頭，指著白展堂手中的畫道：“他就給了我這個！”

    “給了你一套劍譜？這也是好事??？有問題嗎？”

    “可這套劍譜是衡山劍譜！”

    “怎么會？你一小孩子，咋知道衡山劍譜長啥樣？”

    莫小貝眼淚在眶里打轉，指著劍譜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你看，這招是平沙落雁，還有這招，是大浪淘沙！”

    “壞了！”白展堂將畫卷一收，緊張地問，“衡山派出事了？”

    莫小貝搖了搖頭：“這都是那個老頭現場畫的！我給了他倆包子，他當場畫完硬塞給我的，他還說兩包子就這個價！他說他小時候聽書，一高興就畫兩張，劍譜拳譜他都會畫，當年就是拿這套劍譜在一個包子店老板手里換了倆包子！”

    “嘿，那包子店老板難道是你太爺爺莫太沖不成？衡山劍法還成他創的了？”白展堂哂笑，武林盛傳莫太沖當年就是包子鋪老板，后來領悟衡山劍法，一己之力消滅八千山賊后于衡山開宗立派，端的是豪氣沖天。

    “哼！”莫小貝又氣又悲，顯然是被白展堂說中了。

    “真的？小貝，你不會是遇上騙子了吧？”佟湘玉也問，并安慰道，“衡山劍法，那是你太爺爺嘔心瀝血、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想出來的招，死了多少腦細胞。怎么可能瞎畫畫出來，肯定是假的嘛！”

    “就是就是，你太爺爺那可是……”

    “是什么是？”莫小貝聽到白展堂的話郁悶不已，又抽出一直畫卷砸給了白展堂。

    唰——

    “媽呀！”白展堂嚇得把畫卷一丟。

    “咋地啦展堂？”

    “葵……葵……葵花……葵花……”

    “葵花？是幅畫呀？那就是藝術品咯？”佟湘玉拿起畫卷。

    “葵花點穴手！”白展堂呼吸急促，顯然是受了個大驚。

    “葵花點穴手？”佟湘玉見到一個小人揮舞手指的畫面，同樣嚇得把畫卷扔下，“小貝，你別告訴我也這是那個老頭當場畫的？”

    “嗚啊——”莫小貝終于哭號出聲，“假的！都是假的！”

    白展堂目光呆滯，望著屋頂的瓦片：“真的，都是真的！”

    呂秀才使勁搖了搖白展堂，問：“展堂，什么真的假的？”

    “我真傻，真的。我原本以為武功招式要有文字說明才能讓人領悟招式的真意，一旦成畫就成了死招，秘籍不可能是連環畫?！卑渍固绵哉Z，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沒想到這個老頭隨手畫的畫招招都蘊含真意！”白展堂忽然躍起，激動地說：“不可能，不可能！”

    呂秀才點了點頭：“難怪，也就是說莫太沖是靠著這個老頭發明的衡山劍法把八千山賊一掃而光，然后建立了衡山派？”

    李大嘴插嘴道：“嘿，八千，你咋不說八萬呢？”

    莫小貝抹了抹眼淚，嚎道：“假的，不是八千！”

    李大嘴得意地看了看呂秀才，后者又問：“那……是八百？”

    莫小貝搖了搖頭。

    “八十？”

    “八個！我太爺爺殺了八個山賊，朝廷獎勵了八兩銀子，然后我太爺爺拿著把兩銀子買了塊地建立了衡山派！”

    “??？”

    莫小貝氣憤地說：“還有，我太爺爺根本不叫莫太沖（一聲），他是因為太沖動，喜歡招人干架，所以老被人喊莫太沖（四聲）！我們家居然連我太爺爺本名叫什么都不知道，嗚啊——”

    佟湘玉拍了拍莫小貝的后背，莫小貝指著桌上的包袱，在佟湘玉懷里啜泣道：“那個老頭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統統都會畫，我就買了一屜包子讓他畫，他就畫了這么一包袱！”

    “這么多秘籍！”呂秀才倒吸一口涼氣，翻開包袱后叫道，“掌柜的請看，全是劍譜！越女劍，素女劍，玉女劍。閃電三劍，天山七劍，獨孤九劍和奪命十三劍！不對，還有內功！九陽神功！九陰真經！”

    莫小貝沖到呂秀才身旁，奪過畫卷就開撕：“假的，全部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劍法是假的，傳說是假的，衡山派也是假的！連我都是假的！”

    佟湘玉制止了莫小貝撕畫的動作：“又胡說，怎么你也成假的了？”

    李大嘴幫腔：“秘籍好歹是真的不是，秀才，幫我找套刀法，我也學學?！?

    “《庖丁解牛刀》，正適合給你用?！眳涡悴艑⑩叶〗馀５度咏o了李大嘴，自己默默拿了一卷《落第書生奪命劍》。

    李大嘴一聽以為這本秘籍是用來燉牛肉的，氣得炸了：“瞧不起廚子不是？給我換本霸氣點的！”

    “大嘴，我勸你就拿這本。想當年刁不遇剮了曹少欽半邊身子，靠著就是這套刀法，很適合你?！币恢蔽撮_口的羅玄冷不丁提醒李大嘴。

    “真的？剮了曹少欽半邊身子？”大嘴的眼神炯炯發亮，“哎呀，秀才，謝了啊?！?

    “不用謝?！眳涡悴判念^火熱，注意力都在袖子里的劍法上，下意識回一句。

    “小貝，別傷心，聽聽你嫂子的?！绷_玄忽然對莫小貝眨了眨眼睛。

    莫小貝淚眼婆娑地望向佟湘玉，后者摸摸她的腦袋安慰道：“就算啥都是假的，有一樣，他肯定是真的。”

    莫小貝驚喜問道：“哪樣？”

    佟湘玉：“俠義的精神。你太爺爺，咱先不管他的加減法水平如何，他可是單批匹馬消滅了山賊啊。不管是八個還是八千個，他都是行了俠義之道，要不是這樣，怎么會有后來的衡山派？你說是吧？”

    小貝的啜泣止住，仍有些糾結：“可我爺爺不叫莫太沖，我也不該叫莫小貝，這不是假的嗎？”

    “這個你就不用糾結了，名字只是一個代號，重要的是，你是個怎樣的人，你說是不是??？白玉湯！”佟湘玉忽然點了白展堂的名。

    “對滴對滴，我以前叫白玉湯，現在叫白展堂，偶爾我還可以叫黃豆豆，都不成問題啊！”佟掌柜的話白展堂絕對支持，也加入了安慰莫小貝的隊伍，“小貝啊，你就是我們心目中的莫小貝，怎么會是假的呢？”

    “真的？”莫小貝的眼神亮了。

    “可是……”

    “可是什么？”

    “還有……”

    “還有什么？”

    “你是想說莫小寶的事吧？”羅玄忽然走上前來。

    “是啊?！蹦∝慄c了點頭。

    “衡山派的事，作為老板，我沒有細細查證過，是我的失誤?！绷_玄首先將責任攬到了頭上，收獲了佟掌柜一大堆菠菜，令白展堂醋意翻飛。

    “叛徒這個詞帶有主觀性。從現在的結果來看，那幫人應該沒有背叛衡山派。如果你哥貪污為真，損公肥私的話，那反而是他背叛了衡山派，財務問題可是會亡派的。也許你哥哥的角度來看，這幫人都是叛徒，但對衡山派來說，這又是大義滅親?！绷_玄拍了拍莫小貝的肩膀，道，“以上的話，與畫畫老頭的說法一樣，不一定為真，不可偏聽偏信，畢竟真相需要多方證據的證實?！?

    “如果真相確實是衡山派弟子背叛了衡山派和你哥哥，或是真相是我說的那樣，但你堅持站在你哥的角度認為他們是叛徒要報仇的話，我希望你記住一點?！?

    莫小貝已經被羅玄條條是道的話說服了大半，問：“哪一點？”

    “堅持俠義道?！绷_玄話說出口后，仿佛在自言自語般又補了一句，“無論這世界是真是假?！?

    “說的太好了，小貝，你記住了沒有？”佟湘玉抱緊莫小貝，道，“你太爺爺莫太沖傳下來的不就是俠義道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