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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片凈寧的山海,將此時這個異瞳血唇的自己,照影得鬼魅森森。
起是一些只有氣息不聞聲的笑。
聲愈大,音愈高,笑容愈戾。
“哈哈哈……”而至最后,她竟是笑的無法自已,仿都要笑嗆了一般。
在這樣十足的冒犯意味里,染霜的表情并沒有太多變化。
突兀地,墓幺幺的笑聲仿佛古琴忽斷弦,戛然而收。
她放平了膝來,右腿以一個分外嫵媚的姿態蜷疊上左腿,雙手交疊到另一邊支地,傾出大半個身子去,自下而上地仰面望著染霜,靜冷的面頰上,除了灰茫茫的死寂,哪里還有一絲的笑意。“你是我見過最癡傻的人——沒有之一。”
染霜一如既往地頑石一快,根本無動于衷。
“這般癡情,感天動地?!彼澋?,“可是又有何用?”
“……”他依然沉默,緊緊地攥著拳。
墓幺幺又朝前傾了一些身子,伸出右手挑起捏上他的下頜,強迫他視線和自己對視。
“你這般癡情,可有讓她故土家國仍安在?沒有。歸雁宗也好,歸雁城也好,死成了絕境荒谷。你這般癡情,可有讓她丹心碧血萬年青?沒有,她的石像還跪在十萬條冤魂之上受萬人唾罵。你這般癡情啊……”
她嘆息著,望著他:“可有讓她好好活著,活到有個人站在她面前擺出一副令人作嘔的癡情模樣?沒有。”
“沒有啊,染霜?!?
染霜清亮的眼神,在她并不高揚亦不兇戾的話語里,搖晃,碎裂,黯淡。他薄唇在顫,牙齒深深地咬入了血肉,亦分不出,被她輕易摧毀的意志里,是否還有曾經的赤子心腸。
“所謂情愛,不過是那高高在上不可見不可說不可聞的神祉給我們開的一個玩笑。”
“可你,不但當真了,還當成了救命的稻草?!?
“可笑?!蹦圭坨酆芟硎芩藭r的表情,像是親手扼殺了一只剛出巢的幼鳥,又好像親手折斷了一枝剛抽苞的花枝。
他眸間已黯寂,于是她松開手去,心里竟不知哪里來的失望。
“好了,既然廢話已經說完了,那我們就可以……”
墓幺幺看向四周,剛要直起身子站起,可之時,手卻被人緊緊的攥住了。
她一怔,轉過臉來。
染霜已掀起了垂下的眼簾,眸間星海,依然耀眼,依然濯濯。
“墓幺幺——你還沒告訴我,你先前那句話,究竟是何意。”
……
自他手心里綿延而來的體溫,一如他不動如山堅穩如磐的心。
久久,她的視線從他們二人握緊的手上挪開,緩緩地落在了他的臉上。
終于是露出了一個許久未有的微笑,惡意的,侵略的,狂放著盛贊著邪魔外道的。
“你果然,是我見過最癡傻的人?!?
隨她話音落下的,還有她一下前傾的柔軟身體——就像在車輦之中,毫不猶豫地為他阻擋身后攻擊時那般,撲倒了他的身上。
她單手環抱著他的脖頸,身輕委回雪。他并不能看見她的容顏,就連側臉,都被她緊緊埋在他肩窩里的動作遮去了完全,薄羅紗衣有些襤褸,入目只見肩上香雪。枝柔腰裊娜,荑軟蔥指,輕落于他背。
“字面意思——牧畫扇死了,墓幺幺還活著?!?
她聲音淺淺涼涼,似滂沱大雨前穿梭于烏云間的蜻蜓,穿過他耳,落于他本在數年前就枯死的心湖。
他忘記了反抗,忘記了做出回應,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
就在墓幺幺以為染霜幾乎要成為第一個被自己憋死的人時,他總算說話了:“所以,你可以輕易以一個凡人之軀,贏得青藤試?!?
“所以,你會飛雁步。”
“所以,你才能聽出九聲娉歡曲?!?
“所以,你才會知道世上本不可能存在秋楓劍的劍譜?!?
“所以,你才可以用控制別人的化力。”
“所以,汪若戟會說出那番話來……”
“是啊……呵呵?!彼谷皇切α恕?
笑了——
像個孩子一樣,笑得純起。
“這世上,能做到這一切的,除了她,怎么會有第二個人。”
“只有她……只有她啊?!?
他定睛望著面前的虛空,眸子里干涸地像是一片沙漠,又仿佛富饒地像是春歸來時鳥語花香的山谷。
冷峻的面容,哪里還有之前不動的磐石之心,只有癲狂。
入骨的癲狂。
“扇尊牧畫扇……惡鬼墓幺幺……”
“我果然,是這世上最癡傻之人?!?
"咳……噗……”
一口烏血,自他他喉中再也無法壓抑地涌出。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