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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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歌如今住在哪里，何凌霄是知道的，因為雖然是以華盛的名義，但別墅卻是他親自去找的，出入方便，最重要的是，周圍沒有那么多不三不四的混混，治安很不錯。

    治安最重要，一個女人外加兩個孩子，治安若是不好，他怎么放心得下？

    因為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的原因，何凌霄并沒有被準許開車。

    何老爺子是聽醫生話的，醫生說不可以，他就不答應，所以何凌霄被禁止開車一個月。

    如今的何凌霄不是從前那個任性妄為的何大少爺，現在可聽老爺子話，說不給開他還真的不開，車庫里那成堆的車都蒙灰了，被冷落許久輅。

    老爺子欣慰的同時也非常的寂寞，真想找個人來吵架??！

    許久沒有人來氣氣他，日子實在有些聊無生趣！

    “總裁，靖小姐，還很早啊，要不要去附近的咖啡廳喝杯咖啡熱牛奶什么的？”傅展瞧一眼后視鏡里一路沉默的兩人，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孳。

    車里要是再這么沉默下去，他都該瘋了！

    以前靖小姐不愛說話也就罷了，抿唇笑笑亦是美景一幅，特別養眼，可現在總裁也來插一腳，兩個人一起沉寂了，不無聊嘛他們？？

    傅展是個話癆，不說話他實在是忍不??！

    何凌霄單手撐著下巴，沒有發表意見。

    他當然喜歡和云歌在一起的時光了，即便什么都不做，但像現在這樣安靜地坐在車里，知道她就在身邊的感覺真的很好。

    但這只是他的想法而已，他猜云歌是不愿意的，所以傅展的提議，他準備讓云歌自己來回答。

    她愿意，他們就去；她不愿意，就送她回家。

    傅展從后視鏡里看到，何凌霄一如既往的鎮定，但他也同時知道，總裁大人這是在強裝鎮定呢！

    他敢拿一個月的工資來賭，別看他現在看似鎮定，心里一定緊張得如小鹿亂跳了！

    “不了，快八點了，對我們來說的確還早，可對孩子來說，不早了。二寶今天去上中文課了，我讓他們在老師家等我，該去接他們了。傅展，你知道這條街嗎？如果可以的話送我去這個地方，不可以的話，我在這里下車?！痹聘枵f著，從手機里按出了一個地址。

    “當然可以了！”傅展壓根就還沒去看地址，直接就回答了。

    他現在是知道那條街也得去，不知道還得去！

    讓靖小姐在這里下車？

    那是不想活了么？

    別說是總裁，就算總裁不在，他不是特助，而只是傅展，他也做不到半路把一姑娘扔在黑漆漆的夜幕中??！

    所以靖小姐究竟是為什么會認為他們會把她丟下車??？

    “這個地址是吧！我知道我知道！離這里不遠，幾分鐘的時間就到了！”傅展連問都沒問何凌霄去不去，直接就擅作主張要送云歌去了。

    不知道的人聽了，那一定認為他造反，老板沒發話，他倒連主意都拿捏好了？

    實際上，傅展壓根就沒想過要問何凌霄什么意見，因為他腦子里第一時間閃過的想法是，即便靖小姐要去神界，他都得把路給她開出來！

    總裁大人的意見，是完全不重要滴！

    ……

    二寶所在的是一家私人小學習班，老師是幼師，接放學后的補課，墨墨和彤彤算是兩例特例，一星期上兩天，每天晚上學習兩個小時的中文。

    學習班開在該幼師的公寓里，到達后云歌下了車，跟他們打了招呼，“今天的事麻煩你們了，我上去接墨墨和彤彤了，拜拜?！?

    關上車門，云歌進了公寓。

    車子停在路邊，云歌走了之后也沒有立刻開走。

    現在傅展真的是完全不知道去哪兒了，嘆了一口氣說：“總裁啊，靖小姐走了……現在我們是要去哪呢？”

    何凌霄不說話。

    傅展急了：“誒何大老板！你怎么不說話呢？你說剛剛多好的機會??？你都不把握！”

    “……”

    把握？

    旁人又怎么能明白他現在的處境？

    “那總裁，我們現在是要收工了嗎？”

    “等?！?

    至于等什么，傅展想，除了靖小姐，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

    云歌帶著二寶下樓來，正準備去找公交站回家，墨墨拍拍云歌的手，指著前方的黑色車子說：“媽媽，你看?！?

    墨墨是透過車窗看到里頭的何凌霄了，他正盯著他們母子三人看。

    “媽媽……有怪蜀黍……”彤彤對何凌霄的印象比墨墨淺，一時還沒認出來是誰，躲到了云歌屁股后面。

    “……”

    云歌抬頭一看，心里默然。

    這樣從黑森森的車里露出一雙墨黑墨黑的眼盯著他們，也難怪彤彤會送他一個“怪蜀黍”的稱號。

    云歌想，他就是過來也好，這樣在車里坐著，到底是要他們過去呢還是不過去呢？

    過去吧，好像她有所企圖似的；不過去吧，總覺得孩子們的父親就在眼前，她卻帶著孩子不聲不響地走了，不太好。

    “??！是那位叔叔！”彤彤卻突然發現了什么似的，又從云歌屁股后面跑了出來，直接小跑過去了，“愛哭鬼叔叔！”

    “……”云歌無奈捂臉，這孩子真是……

    不是叫她別亂喊了么？

    背著小書包的彤彤跑到車前，小手抓著車門，踮腳看著里頭，忽閃忽閃著眼睛說：“愛哭鬼叔叔！你晚上好！”

    面對突然跑到自己面前來的小丫頭，還如此熱情，何凌霄一愣，然后像個受寵若驚的孩子似的，結巴著說：“晚……晚上好?！?

    比起上一次在維羅納見到小丫頭來講，現在他對彤彤的期待更甚了。

    真想像以前抱果果一樣，抓過來猛親啊……

    “小寶……去掉‘你’，你這是哪國的語法??！不倫不類的?！痹聘柽呎f，邊牽著墨墨過去，這回彤彤直接幫他們省了要不要過去的問題了！

    走到彤彤身邊，云歌問了一句：“你怎么還在這？”

    “沒看到你們下來，不放心，”他說，“天都黑了，不敢讓你們三個自己回家，送你們回去吧？”

    還不等云歌考慮，彤彤就已經抿唇笑著點頭，大眼睛閃得厲害：“嗯嗯嗯！我喜歡坐車車，不喜歡坐巴士！壞人多多——”

    只見彤彤直接開了車門就熟練地爬了上去……

    “小寶……”云歌無奈沖何凌霄笑，“不好意思，這孩子沒教好，都給阿澤寵壞了?！?

    彤彤顯然比墨墨更有孩子的天性，而墨墨則更像是宮廷禮儀教出來的小紳士，做什么都很有很多大人都沒有的風度。

    “……沒關系！”對于突然爬上來的彤彤，何凌霄也有點意外，所以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見外了?！?

    他多羨慕白澤？

    可以正大光明地寵著兩個寶貝。

    “……”

    她見外？

    這話的意思是……

    云歌想看看他是幾個意思，卻發現他的視線已經落在了墨墨的身上，“上來吧？我順路，送你們到家才放心?！?

    墨墨看向了云歌，在征詢她的意見。

    云歌點頭，“走吧，既然順路的話?！?

    其實她哪里會不知道，一點都不順路。

    不過他既然這么跟孩子們講，她也就這樣應吧。

    傅展默默地啟動了車子，車速不快，似乎有意在減慢速度。

    彤彤本來是姿勢奇葩地趴在座位上的，但云歌和墨墨一上來就得挪位子，小丫頭想也沒想，直接爬到了最里頭何凌霄的懷里。

    何凌霄看著突然朝自己懷里撲過來的軟體動物，又是幾秒鐘的發呆。

    “叔叔！好擠??！我坐這行不行？”

    何凌霄抱著她，免得她亂竄掉下去摔疼了。

    傅展從后視鏡里看一眼情況，樂了，小公主啊，哪能不行？你如此主動，總裁心里可得樂開花好么！晚上睡覺都偷著笑了！

    “小寶！”云歌拉長了音，“快下來！把人家的西裝都弄皺了！”

    “沒關系！”還真的怕彤彤下去了，何凌霄趕緊加了一句。

    于是為了證明自己是對的，小丫頭更加肆無忌憚，像小猴子一樣在何凌霄懷里各種爬，各種蹦，各種鬧，就沒一秒鐘停歇過。

    “叔叔！你我們的媽媽關系什么是？”

    “……”云歌淚奔，“好好說話！都學了這么久了，怎么還是這么亂七八糟的！”

    何凌霄一臉茫然，還真的沒聽懂“彤彤式說話”。

    墨墨解釋說：“彤彤是問，你和媽媽是什么關系？”

    “對對！”彤彤忙點頭，“就是哥哥說的那個！”

    何凌霄哭笑不得，敢情這孩子是異國呆久了，語法調轉不過來。

    “是不是和爸比一樣，男朋友的關系？”彤彤無比天真地問道。

    面對彤彤亂扭的語法和奇葩的思維，何凌霄發現，他真的聽不懂……

    “彤彤……”云歌捂著額頭，不忍看她地招手，“回來，別丟人了……”

    墨墨坐在云歌和何凌霄的中間，靠著背椅，沒怎么說話，這時才插上一句嘴說：“謝謝你送的生日禮物?！?

    何凌霄發怔，是因為沒想到墨墨會知道那是他送的。

    “哪個禮物？”彤彤睜大眼，“我的芭比娃娃嗎？叔叔你太偉大了！啵~！”

    讓何凌霄完全沒想到的，就是彤彤這一口大親了。

    雖然很有可能是因為成長環境的關系，彤彤沒那么認生，在知道何凌霄是云歌的“朋友”之后，就大膽地玩開了，一開心，就往何凌霄臉上大大地親了一口，特別響亮。

    然而就是這一口彤彤認為沒什么的親，卻讓何凌霄的內心洶涌翻滾，早已激動得不會說話了。

    “叔叔！我可以愛你嗎？”彤彤像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

    “……”

    呃這……

    如此猛烈的愛意來得太突然了些？

    要不是不合時宜，他一定會開玩笑地摸摸她的腦袋，語重心長地教育：不可以，你還小……

    “我已經不想說什么了……”

    聽著怎么讓人覺得那么不對勁呢？

    對于彤彤那奇葩的表達方式，云歌保持緘默。

    其實在彤彤身上體現的，就是中西差異，她說的，有時候并不是她想表達的那個意思。

    若非云歌白澤這類經常和她在一起的人，估計是聽不懂她在講什么……

    多了二寶的存在，車里的氣氛顯然比來時要好上許多了。

    彤彤一直嘰嘰喳喳像只小麻雀似的，嘴巴沒停過，車里的氣氛多半是她點燃的。墨墨偶爾接個一兩句話，看起來好像興致缺缺的樣子，其實內心已經在打小鼓了。

    彤彤不知道她抱著的人就是他們的爸爸，但墨墨知道，所以想得就更多了。

    路總是會走完的，快樂的時光過得很快，等傅展說“到了”的時候，他多想時間就這么停留。

    一家四口的感覺，真的太幸福了，只不過這么短短的時間，他已經貪戀上這種滋味，不想離開了……

    原來白澤這四年享受著的，就是這樣的幸福嗎？

    怪不得他再疲再累，都堅持要吃下那一整天來回的路程，去維羅納和他們相聚。

    “這么快就到了??！”傅展感慨一句。

    總裁，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他已經用蝸牛般的車速開了一路了，盡力了??！

    云歌和墨墨先下的車，彤彤爬到他們的位子上的時候，轉頭看一眼還坐在車里不動的何凌霄，奇怪地問，“叔叔，你不下來嗎？”

    “小寶！別胡鬧，叔叔很忙的?！?

    “可是媽媽……我肚子餓……”

    “老師今天沒發點心？”

    “發了，吃了，又餓了！”

    墨墨也補了一句，“媽媽，我也餓了……”

    彤彤又轉頭，期待地看著何凌霄問：“叔叔！你會做飯嗎？”

    “我……大概……？”

    他只在四年前為她準備過一次燭光晚餐，可惜最后沒吃成，不歡而散。

    那是他第一次親自下廚，并且是唯一的一次。

    在他還和林夕在一起的時候，每次都是林夕做的，他從來沒想過下廚這個問題，潛意識里覺得那是女人的活計。

    “那叔叔，去我們家喝杯茶吧！”彤彤也不管他忙不忙，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往外拖。

    “……”

    寶貝，都這么明顯了，要不你就直接說，叔叔，你來給我們做飯吃唄？

    何凌霄就這么硬生生地給彤彤寶貝拽下了車，而傅展在想，靖小姐的手藝是得有多糟糕，才讓二寶如此嫌棄……

    傅展就這樣被落在了車里，完全沒有被二寶想起。

    要不是不想做電燈泡，他一定會吶喊一句，請帶上我……

    看著彤彤抓著何凌霄往屋里跑，好像已經認識了好幾年的樣子，云歌不得不承認，血緣這東西，可能真的太奇特了點。

    “媽媽，”墨墨瞇起了眼，“被彤彤這個永遠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叛徒一攪和，這樣一來，有人是不是算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了？”

    “……”

    云歌一想，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