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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之下,迷人的娜塔莎·亞歷克斯的容顏,隨著燭影顫抖而香影搖曳??吹搅稚蛩斐龅氖?,卻是明顯楞一下,那動人女子秀眉微蹙,神情也甚是惘然,猶豫了好一會,才滯緩又略顯笨拙地將她纖細的手也伸過來。只是林生這時候也剛剛意識到,自己似乎搞錯了,因為這個地方的人兒似乎并沒有握手的理念,倒是自己又硬生生地把手抽了回來。
在這種尷尬的氣氛里,林生始終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么來挽救一下局面。好在這時候,老亨利似乎聽到了什么聲響,他從隔壁的房間光著膀子疾步而來,這個老人盡管已逾花甲之年,但體格卻雄偉健壯,腰板筆直,恰是一身道骨仙風,分毫看不出一絲老態。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說道:“怎么那么吵,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林生心中暗喜,老頭子你來得正好,你這個助攻我給滿分,自己總算是獲救了。
這不,看見自己的家中竟憑空多出來的一位年輕女子,那副面孔的精致令人動容,盡管她的衣著素淡典雅,一副素面朝天的模樣,但眸中有卻有一種勾魂奪魄、與生俱來的魅力。這樣一個出塵絕艷的外邦女子突然出現在眼前,倒是令老亨利吃了一驚。當下,老頭子眉頭微蹙,目光始終停留在娜塔莎的身上,半晌才回過神來,這才滿臉狐疑地上前一步,問道:“請問,這位小姐您是哪位?”
娜塔莎·亞歷克斯面露難色,霞飛兩頰,一時竟不知道從哪里說起,因為她心中愧疚難以自安,那句“您的孩子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卻怎么也都無法說出口,幾次話都已經含在嘴邊了,卻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這一切,林生自然是看在眼里,眼見到娜塔莎她唯唯諾諾的窘態,心下便知其必有難處,于是接過話說:“伯父,您暫且先請別再多問了,雅各·亨利他好像昏過去了,現在還是救人要緊?!?
“雅各?那孩子是不是又尋了你麻煩?”老亨利悶哼了一聲,“麗貝卡,告訴我,現在他人在哪里?”
“呃……伯父……他……就在您的腳下?!?
老亨利往腳下一看,自己的孩子果真趴在地上,此時已經不省人事,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趕緊把踩在他脖子上的腳收了出來,又緩緩屈身將手搭在他的額頭上,闔上雙眸,雙手做了一個十字扣,繼而叨念起咒語來。片刻之后,只見一抹綠色的微光,從他的指尖緩緩傾瀉而出,那光亮十分柔和幽靜,恍若夢境里的皓月之光,那輕盈之狀如同碧水微微蕩漾,汩汩地匯聚起來竟在最后化作一只發亮的大蛾子。那綠色的大蛾子撲騰著它漂亮的兩翼,在雅各的頭上起舞翩遷,金色的花粉從它那斑斕的翅膀上不斷地滑落,墜入了在他的眉間。
所有的過程,不過短短的五分鐘,卻是把林生給看呆了。盡管林生之前也目睹了不少瑰麗炫目的巫術,炙熱的巫火,蒼白的巫骨盾,但唯獨亞歷桑德·亨利剛剛這記咒術卻是那般優雅、柔軟,就如同沁人心脾的一陣清風拂面而來,完全沒有任何尖銳的東西,就像神殿里最溫柔的圣歌將自己心中污穢與痛苦全部洗滌干凈了。
“哼,”老亨利再次起身的時候,面目黯然,再沒有看躺在地上的雅各一眼,反倒是變得更加氣憤了,又接連著打了幾個不屑的鼻響。
“雅各不過是精力耗盡,明日便會好起來,這混賬東西,自從跟了那幫騎士團,就開始整日無所事事,縱欲,嗜酒,完全不吝惜自己的身體,還以為自己這就是英雄了,卻不曾料想到其他人都把他當成傻瓜來看待?!?
騎士團?林生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心中一顫,因為他好像在那本《女巫之槌》的書上也曾見過這個名字。其實,他本不該多言的,因為他在此地已心無執念、了無牽掛了,但他明白倘若自己真的想在此地安身立命,那么就必須強迫自己去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才能有一方立足之地。
“伯父,騎士團到底是什么樣的組織?”
“騎士團,呵呵,宗教團體也說不上,僧侶也不是,和軍隊也相差甚遠,不過是鎮壓人民的一支偏軍,”說罷老亨利眼神復雜,略微遲疑地看了娜塔莎一眼,起身將窗門都關起來,此刻,窗外的雨聲便戛然而止了。接著,他就從屋里拿了一壺酒,以及三支錫制的褐色金屬酒杯來。只見那杯子設計精巧,杯壁上雕滿了數條花斑小蛇,卻在杯底雕著一個格外肅穆的十字架——而那酒的酒性又十分烈,因為還未打開,隔著數尺林生就已經聞到那股濃郁的酒香了。
在那裝滿酒的杯子遞到林生和娜塔莎面前的時候,二人都不約而同,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你們這些南方來的雛鳥,喝起酒來都像個娘娘腔一樣,嗬啊,”老亨利小飲了一杯烈酒后撇撇嘴,露出喜不自勝的神色,“不過既然你問了關于騎士團的事,我也的確很有興趣跟你談談這些。那么,最初的時候,騎士團是從十字軍東征始產生,他們才可以稱之為真正的騎士,那時候騎士團的騎士皆不可娶妻生子,不貪慕財物,只為圣教效力,以上帝的名義永遠效忠?!?
“???那么現在呢?”林生詫異的問道。騎士團不就是騎士團,為何會如此多的偏差。
“現在,呵,”老亨利干笑一聲,“一群酒囊飯袋,搶劫,從商,嫖妓……他們幾乎無惡不作,他們只不過是穿十字盔甲佩戴一些十字飾物,打著騎士團旗號的強盜而已?!?
“在熱內亞、維也納或許還好些,小城鎮里這些人就是光天化日下的暴徒。不僅如此,他們還插手貴族的奪權與私斗,或代人參加決斗謀取大筆的錢財??傊?,這群戴著十字徽章的雇傭軍,他們的眼里錢財才是第一位的。如果你現在能給他一袋子提不動的金幣,你就算讓他們去連夜去拿教皇的頭顱,他們也會照做……”
說著,老亨利又為自己倒了一杯,硬是將那杯酒放到了林生的嘴邊。
“喝!我的雛鳥。如果你還愿意聽我這個老一輩的講故事的話,哈哈?!本葡愕酿ビ粢呀涍^于刺鼻,那一股股濃郁的酒氣順著林生的鼻腔直往肺中跑,林生想這酒性實在是過與猛烈了,哪怕只是聞上個半分鐘,他也斷然不敢再開車上路了。
“喝!”可是這個老頭子,身體健碩,力氣居然也是出人的大。當老亨利再次把那杯酒推到林生的嘴邊,林生發現自己的力氣竟再也不能擋開那杯酒了,既然老人已經做到這一份上了,林生自然是不好意思再拒絕他,只得硬著頭皮,仰著頭一飲而盡。
當那杯酒順著林生的食道,正往胃中走的時候,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席卷了林生的全身。那些滾燙的液體,好似一條吐出紅杏的火蛇,如同鬼魅一般地往林生的身體里拼命地竄。
林生覺得自己胃中翻江倒海,五臟六腑都焚燒起來,如今顛簸著聚集到了一處。
“嗚哇……”林生不禁嘔吐一口出來,整張臉和眼眶都變得通紅了,就連眼珠里也都生出了血絲,噙著滾燙的淚水,齊刷刷地往下落。
“你……沒有事吧?!蹦人吹搅稚绱藙×业姆磻?,心下自然是慌了,立馬過來,一臉關切地拍撫林生的背部。
“嗚哈哈……你這只雛鳥也太好玩了,這可是陳釀的杜松子酒,哪能像你這樣喝,好酒可都被你這小子浪費了!”